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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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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首

幾乎同時, 季暝秋的手機響了。

他還在頓然的察覺中沒回過神,呆楞兩秒, 瞥一眼來電顯,接起電話,不等對方開口就連珠炮似的:“甜心,陪秦哲去看病的人可能是賈婷的婆婆!我一直沒見過她,但從那張畫像上,我看見了謝志敖的影子!”

陳添薪片刻沒說話,等季暝秋不這麽激動了, 才說:“昨天你發來的,司檀細查了,主服務器地址在和泰公寓肆號樓, 那棟樓其中一戶的房主名字掛得是……呂瞻。”

如果服務器跟謝志敖有關,那麽他為什麽能隨便使用一個死了十來年的人的房子……

“陸琴重新梳理過人際關系,十多年前,呂瞻和秦哲曾經一起報過心理成長課程,他們認識。在人口普查數據庫裏, 謝志敖的戶口上只有媽媽謝蘭的信息, 生父是誰查不到。而……呂瞻查不到生母。”

季暝秋用遙控器打開窗簾, 天光徹底撲進屋裏:“賈婷說過,她婆婆還有一個孩子, 十來年前死了, ”他從冰箱裏拿出氣泡水,打開喝了一口, 冰寒從喉嚨一路滾到胃裏, 滿腦子的混沌也被泡泡沖幹凈了,“呂瞻, 可能是謝蘭死去的孩子。”

那麽謝志敖或許是呂瞻的哥哥?

如果要挾林冰的人是他,如果一切都是他做的,那麽……

他為了生意,連自己的妹妹都設計進去了嗎?

“嗯,”陳添薪在電話裏應著,“我們現在去和泰公寓,查明服務器內容,相信很多謎團都迎刃而解。”

“甜心,查一下謝蘭在安定的就醫記錄。”

“為什麽?”陳添薪隱約覺得季暝秋腦子裏又編排出了不得了的推測。

一般情況下,半點實證都沒有的純推測,季暝秋是不願意輕易吐露的,只不過這回遇到的案子,太詭異了。

“我懷疑謝志敖還有別的毛病。”

陳添薪更懵了:那查謝蘭幹什麽?

他不得不讚嘆季暝秋賣的一手好關子,難怪這哥們兒的開放課,安排在綜合教室都要賣掛票……

當然,臉好看、條子順也是個原因。

眼看目的地到了,他來不及問了:“行,我安排,晚點說。”

陳添薪、司檀、鵬子還有一名技術處的警員下車,見和泰公寓的片警已經穿著便裝等在肆號樓附近了。

打過招呼,年紀稍長的警官說:“剛才我查了整棟樓的住戶用電,壹門伍佰零貳不正常。問過居委會,那戶常年沒人住,只偶爾有人來清潔打掃。”

壹門伍佰零貳,戶主正是呂瞻。

司檀擡頭看目標單位。

時間還很早,多出人家還掛著窗簾,伍佰零貳也不例外。可就在司檀收回目光的瞬間,他餘光掃見那屋的窗簾好像飄了一下。

嗯?

毫秒之間,檀隊反應過來不對勁,拔腿就往樓上沖:“快,帶著破門器!”

他腿長步子大,兩三步上一層。

陳添薪緊隨其後。

跑到三樓的時候,已經隱約聽見樓上“叮叮咚咚”敲砸的碎響,有點像裝修拆砸,但聲音清脆很多八成有人正在銷毀證據!

伍佰零貳的單元門非常破舊,看著搖搖欲墜的。

“警察,依法對您所處單位進行搜查,請配合工作,立刻開門!”

陳添薪大聲喊,同時開始拍門:“如果不開,我們要破門了!”@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當然不可能有人開。

響聲也不可能停下。

陳添薪和司檀對視一眼,左右讓開,片區民警即刻會意,破門器用得駕輕就熟。破防盜門根本不堪一擊。房門打開的同時,伴隨著一陣門軸轉動的“吱呀”聲。好像從軸縫裏都能輦出灰來。

伍佰零貳是獨單,屋裏很空,家具也少,但比門面幹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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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們快步向裏,直奔聲音源頭。

臥室已經被改造了

沒沙發、沒床鋪,屋裏除了幾臺電腦,是整面墻的亞克力硬盤架,頂天立地,左右直頂到頭。

設想設備全開,滿墻的硬盤指示燈閃爍,該非常震撼。

可現在,科技感變成了一片狼藉。

有個男人,正手拿鐵錘,一錘一塊,打地鼠似的把硬盤挨塊,砸爛敲碎。

司檀和陳添薪沖進來,他依舊渾然不覺,毫秒不停歇,甚至連回頭看一眼的功夫都沒有。

“住手!”陳添薪大喝一聲,上前去搶他手裏的榔頭。

沒想到,這人居然敢襲警。敲掉一塊硬盤,頭都不回,反手照著陳添薪頭上就錘。

陳警官自然不能慣著他,左手一揚,鏜在對方腕子上,緊跟著手往下滑,捋到對方手腕關節,反向一扭。

榔頭“咣當”一聲落地生坑。

陳添薪順勢把人按在墻上。

司檀沖到滿地殘破跟前,掃視一圈,戴好手套,拎起一塊稀碎的硬盤,直皺眉。

“能覆原嗎?”陳添薪問。

“不好說,要看運氣,但肯定是大工程。”

陳添薪把被制住的這位的手拎起來看他左手缺了整根小拇指和大半截無名指,指腹光滑平整,沒有紋路。

“謝志敖?”陳添薪沒有溫度地說,“久仰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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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志敖自從被按在墻上變成了靜態畫面,就不再是掄錘狂魔了,他又變回彬彬有禮的模樣:“警察同志,這裏面一定有什麽誤會,剛才我不知道你們是誰,被嚇到了,才還手的。”

鵬子怒了:“我們在門口那麽大聲喊,你聽不見嗎!”

“是啊,”謝志敖笑得很抱歉,“我有神經性耳鳴,加上剛才在砸東西,確實沒聽清。”

“為什麽砸掉硬盤?”陳添薪問。

謝志敖飛快地掃視滿地殘片,似乎在衡量硬盤內容被修覆的可能性:“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是我媽讓我來砸的。”

聽到這個說辭,陳添薪隱約覺得,事情要壞。

覆盤案件,警方手裏暫時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跟整件事情有關,從用視頻威脅林冰,到建立視頻,可能非法獲利,這人一直做得很隱秘。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司檀修覆硬盤數據,也趁這個機會,查謝志敖的資金流向,他既然做暗網,用不雅視頻賣了錢,總該有收入的。

司檀和技術處的同事還在收集硬盤殘骸。

陸琴電話頂進來了:“頭兒,謝蘭來局裏投案自首。”

幸虧沒有高血壓。

陳添薪運氣兩秒:“她說什麽?”

“說……一切都是她幹的,要見領導才肯說。”

果不其然。

陳添薪好懸給氣樂了:“我這就回去。”

他看向司檀,檀隊沖他比了個“ok”的手勢,沖他擺手:“這邊放心吧。”

陳添薪和鵬子押著謝志敖往回走,路上,他給季暝秋撥了個電話。

季暝秋接電話的時候,嘴裏含混得很,聽就是正吃早點呢:“怎麽了,甜心?需要我過去嗎?”

陳添薪半點沒跟他客氣,當即把剛才的事簡略說了。

電話掛斷,季暝秋兩口把面包吃了,半杯咖啡一口悶,他跟寧逸說:“你在這陪賈老師等律師吧,”看表已經七點多了,“我去一趟局裏,然後還得回學校,今天有課。”

寧逸有心送他,一轉念,首先律師快來了,更主要的是,他擔心總黏糊著季暝秋惹對方不痛快。

於是跟他揮揮手:“有事打電話。”

見律師很順利。

寧逸給賈婷找的律師,常打離婚官司,圈子裏有名的姻緣廟拆遷大隊長,口頭禪是“天下沒有離不了的婚”。

中午幾個人一起吃過飯,賈婷回娘家去了。

寧逸坐在車裏緩神片刻要不還是去找季暝秋扮演成精的狗皮膏藥吧,順便給陳添薪招招眼煩,嘿嘿嘿……

結果這個心思剛發芽,他手機就“叮咚”兩聲響,是顧得,發來張照片。

照片是偷拍的,被偷拍對象戴著棒球帽,帽檐遮住了眉眼,但看他下半張臉,是棱角分明的瘦削,這讓他下頜、唇線和鼻梁的線條像被雕像師的刮刀抹過一樣。而且,他臉色也不大好。

顧得在信息裏附寫:今天下午,壹拾肆:叁拾-壹拾伍:叁拾,津昌大學一附屬,腦外副主任醫師宋惜嵐的號。

跟著,顧得打電話過來了:“老板,這人是洪冰經手過的病人,曾受過顱外傷,但只在洪冰那裏就診一次,就讓轉診了。”

寧逸的確讓顧得查洪冰經手的病人信息來著。他覺得,洪冰還隱瞞了什麽,他為了給父親翻案,殺害的都是他經手過的病人,那麽這些人一定有某種共性。

但顧得揪著看過一次病就被支走了的病人幹什麽?

寧逸摸不清邏輯:“轉院了?那又怎樣?”

“理論上,這人應該是個死人……他是去年一起案件的被害人,案子已經破了,案首叫杜澤成,現在還關著等判呢。”顧得說。

有點兒意思。

“這位的背景資料很幹凈,一會兒我發你手機上。”顧得說完電話掛了。

幾秒之後

真實姓名:張日堯

現用名:張曉

現居地:待查

曾就職:月新(津昌)網絡科技技術有限公司

下面,是張日堯的履歷,和幾條案件的相關報道。

報道裏寫,張日堯所在的公司卷入案件,案發現場遺留大量血跡,他的屍體雖然沒有找到,但根據出血量判斷,這人能死兩個來回了。

不僅沒死,還把名字換了?

月新科技。

寧逸在企信輸入這個公司名,查到董事長是紀濤,而法人叫紀滿月。

滿月……

名字好熟悉,是暝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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